不自由

不自由



自由是什麼?

如果能夠，我好想抽離我的身體

如果不需死亡靈魂就能飛翔，我好想離開我的身體

離開這個受限、窘困、病態、時時作嘔的軀體



生命



從來，我都不認為生命的傳遞與延續是一件有多麼值得慶賀的事

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有許多痛苦的成份

生命的延續，也同時傳遞了痛苦

無法給予全然的幸福的人們，卻一再一再讓生命降生



當我不再抱著少女的憧憬而開始認真看待

當我開始質疑著這一切

當我開始發現我竟然一點兒也不能認同

當我連一絲一毫都無法說服自己

忽地它卻已然發生

無法妥協

沒有喜悅

所有的一切只帶著抱歉



原來如此



原來現在才明白，一個擁有愛孩子心的人

並不慶賀生命延續的本身

因為對孩子的愛有多深，就代表有多恐懼孩子受苦、遭成人誤解，與不該屬於他們年紀的折難…

無法終止這世界語言與行為的暴力、環境的險惡、毒水毒空氣毒食物

成人怎樣也無法保護全世界的兒童

成人怎樣也無法確保世界和平與純淨

那成人怎麼能夠如此自私?



能夠說嗎?



我能夠說嗎?

生命的延續不值得慶賀

生命的延續帶著母體極大的痛苦

生命的延續帶著母體極大的憂慮

生命的延續帶著成人的自私

生命的延續帶著醜惡

生命的延續帶著許許多多的為什麼

生命的延續帶著我深深的抱歉

深深的抱歉啊



他在枕畔溫柔的聲音說沒這回事，一切只是妳的多慮

她在電話裡支持的聲音說，這是人追求『完整』的唯一方式

另一個她，在格主顯少上來的部落格留言版，用安撫的文字留下如何照顧身體的文字

如果能夠

我想問問那顆已經在閃爍跳動的心跳

你/妳想說什麼?

告訴我好嗎?



告訴我好嗎?

告訴我好嗎?

告訴我好嗎?

你/妳有沒有想說什麼呢?



我屏息聆聽

卻只聽見自己的喘息

無聲的淚水不停止的流

藉由我的眼，那會不會是你/妳唯一能夠使用的沉默語言?

如果是如此，那麼只更加深了我的歉意啊



他的期待



身體呈現的完全病態，看見辛苦了他

男人在一夜長大

我問他如何能支撐?

他說，這是一個美麗夢想的實現



只有在看見這份期盼眼光的時候，才能稍感安慰

我才能夠對他/她不感到那麼抱歉，因為

你/妳是被某個人期待的呀



即使再辛苦他仍然期待

即使再累他仍然期待

即使扛起全部家事他仍然期待

即使要從桃園飛奔到景美夜市買一碗米粉湯他也期待



對不起



如果能夠有短暫遠離的方式

我好想逃離這個病態不自在的身體

逃離這個瘋狂世界



對不起這不該分享

卻是現在最真實的我

什麼也不想知道

什麼也不想了解

什麼道理也不想遵守

只想飛翔，然後遠離，讓身體因為到了很遠的地方而可以很輕很淨很自由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沒有那麼多對不起，也看不見或哭或笑或怒或惑的世界



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道的事

不知不知不知不知不知我不知道的事

通通都不重要

失去了自己，怒力地去找回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嗎?

不是嗎?

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呢?



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