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兩排滿滿的病人
除了阿伯嚷著要回家
對面一個男子也坐了起來，他的點滴也空了!
護士一個也沒回來
卻來了一位警察…
警察先生對大家公布：「護士們都去做急救了!」
我本能的走往急救室，遠遠的就聽見有女人哭泣的聲音
「我們十一點才通過電話的，他怎麼會這樣?!…」女人哭著，一旁人安慰她
急救室的簾子拉起來，裡面似乎很多人
我沒想再看，就離開了現場
急診室裡
怎樣的病人都有
還有一個四點才被送進來要洗胃的年輕男子
「你吃了什麼?蛤?二十幾顆藥?!什麼藥?!不知道?!藥哪來的??!!?」實習醫生問著那個男子
插鼻管的過程護士又問了一次
但這男子答得亂七八糟、反反覆覆，聽不出個所以然
只看見後來他提著點滴管到外面7-11偷偷帶進好多巧克力來吃
一邊手機朋友說在醫院
言語中好像是因為分手，還問別人（女友?）要不要來看他
又躺回我的板凳床
護士說阿嬤的體溫恢復正常值了，假如打抗生素還繼續發燒，就要送加護了
（因為阿嬤有敗血症）
我跟阿嬤翻譯：「護士說妳好了，等完全好了身體就會舒服了!」
阿嬤一整晚一直問我幾點
一直問我天亮了沒
一直問我何時可以離開
盜汗嚴重的她，加上病床太小，很不舒服
一邊咳咳咳的
沒告訴她，護士說這種狀況至少要觀察三天
我躺回板凳床不久後，從急救室方向傳來有女人的嚎啕大哭
不敢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捏緊妹給我的龍山寺佛珠
看著身邊臥床阿嬤的痛苦模樣，不敢想像長期臥床的折磨…
這小小的急診室，只是人生的一角，卻是那樣真實
我用台語跟阿嬤說：「阿嬤別抱怨，當『人』本來就很辛苦，人是肉做的身體，每個人都有痛苦，都會生病…妳看看對面那個阿伯連要回家都沒法走，那個走來走去的流浪漢生病了還沒有家、沒人管…。每個人都會老，每個人的老法都不一樣。阿嬤，現在有我在這裡陪妳，媽媽一直都照顧妳，這就是『福』，要感謝老天爺!感謝身邊的人，才會快樂…」
阿嬤回：「對啊!我知道我很幸福!」
聽著心好酸
她今年九十歲
不能再承受走路的膝蓋
不可拔除的導尿管
日漸萎縮乾扁的雙腿，加上日漸腫脹的上半身
還有無法根治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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