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簡單的幸福

上個月中的某個夜，老爸騎著我的黑炫風外出

在十字路口出了一場車禍

撞爛了機車的整個車頭，爸也被摔在地上



當時跌倒在地的爸眼看著肇事的轎車就要離開，急著大聲叫：「小偷!」



一旁的檳榔攤老闆趕緊去把車子給攔住，報警處理--

開轎車的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對警方說明將車駛離的原因

只是因為看見有人受傷，所以想要去找ATM提錢給他



這對夫妻外表得體，溫文儒雅，對警察大人恭敬有佳

而我的爸，外表出獷，急躁時講話像個大聲公

是個不善言語的老實人

急著說明真相，反而愈說愈不清楚

愈說愈不清楚，警察聽得一頭霧水，顯得十分沒有耐性

爸也急了，委屈極了



警察跟我爸說：「你現在是想怎麼樣?你知道你一直堅持別人『肇事逃逸』是要上法庭的嗎?」



於是，他們真的搞到庭上

而在第一次的筆錄裡，爸因為回答錯一個問題，被裁決所判定了一個交通上過失

這對他十分不利

也因為這樣，讓懂法律的姐也無能為力



只見我六十歲的老爸，每在出庭前後，總擔憂自己講錯話

情緒總有波瀾

這對於肝不好的他，是很大的負擔



我不明白，何以一個受害者，除了皮肉痛，還要遭受這麼多苦難?

而那樣的心疼，卻說不出口

在這傳統的家庭裡，從來沒有『愛』的言語，更沒有『擁抱』這回事

好奇怪我擁抱了這麼多大人小孩，卻從來沒有擁抱過我最親愛的父母

愛了朋友、學生、別人的小孩，愛了全世界，卻從沒好好愛過我的父母親



昨天，第二次出庭結束

晚上回到家，家人又在客廳討論這件事

爸跟姐在研究著這次出庭的結果

看見一直以來在家中都是強者的父親，其實是個孤獨的強者

那些強捍的言語行為，只是強者的偽裝術



我過去倚著爸，說：「你的手給我，讓我看看手相，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用指頭觸摸他渾厚的掌心，爸的手好大!

他一邊說話，任我靜默的在一旁撫摸著他的手，按摩他的手心、手背、手指

一手按摩著他的肩膀

在心裡默唸著從沒說出口的『我愛你』

不知道暖烘烘的手心跟手心相觸，這樣是不是能傳進他的心裡?



「算了吧!爸!」我在心裡說，沒有傷重，已經是大幸，是非委屈，都交給老天吧!



那一時間，大家突然靜了下來，於是我說了出口：「算了吧!爸!」



爸停頓了一下，看著我，竟也跟著說：「好啦!算了，算了!」



然後，爸笑了

久違的笑容

因為釋然而笑了起來

然後大家也都笑了



晚上，幫媽媽推拿瘀青的手臂

也用一樣的方式，將自己的愛傳進她的心裡

媽也笑了



那樣的幸福

其實是那麼平凡 而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