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去賣草

【一】起床氣

凌晨五點多，媽來叫我時，我還在夢裡。實在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了？可以不要醒來嗎？我只想接續著夢，無奈媽一直呼喊，還一直捏我；於是，我換了個姿勢，假裝起來了，但還半跪著把頭埋在枕頭裡，就像隻鴕鳥。



最近好累，每天都沒睡飽；滿腦子想睡覺的我，快崩潰了！



媽說：「快點！就今天而已！」



聽見這句話更讓我覺得委曲。我說：「人家明天要考試，今天這麼早起來，整天一定都昏昏沉沉的，明天還考什麼考？為什麼要賺這個小錢？明年不要再綁草了啦！我不要再去賣了！」我是有起床氣的人；不過話雖如此，但在換衣服時，我還是刻意選了一件黃色的Ｔ恤，象徵財源廣進。



下了樓，看見二弟一樣也因起床氣在complain，內容可是更比我還嗆一百倍。爸一邊看電視一邊無奈的搖著頭笑著跟媽說：「我就說不要綁了，妳看看…」



【二】一束10元

我載二弟和一堆草，騎車到市場擺攤，把草鋪好，立起「一束１０元」的紙牌。兩個遊魂坐在板凳上，完全無意識狀態在與買方們交易。



七點多，大弟來了！



哇！大弟又載來一批，讓我暗自叫苦。大弟一來馬上進入狀況，熟練的叫喊著：「一把10元！插一個青讓你大賺錢，插一個香（台語，意：蒼蒲）讓你大勇健！」



呵！果然他睡到七點跟我們有差啦！這一叫，喚醒了我去年英姿煥發的叫賣回憶，但仍喚不醒我濃濃的睡意。



【三】尿遁

大弟一來果然門庭若市，沒多久二弟就說要回家如廁，拿了我的鑰匙飛馳而去。不久大弟也因為要上班，也要走了。



我無助的說：「你不能走啊！只有我一個人，要是警察來了，我怎麼抱得動？怎麼跑？再來，我怕被搶…」



「不會被搶啦！市場這麼多人！」大弟一笑置之，揮一揮一衣袖，沒帶走半毛錢、一根草的離去了。



【四】老師好

戴著漁夫帽、黑色口罩，豔陽下，汗水淋漓，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漸漸有了知覺，這時已經八點了，才總算清醒！



「這是做什麼用的？給我一把！」一個媽媽拉著一個小妹妹說。



「這是插在門上的…」為了回答得更清楚，我急著扯下了口罩說話，就在那零點一秒，我見著這小妹妹的表情在轉瞬間有了極大的變化，她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房老師？房老師！…媽媽，她是老師！」



不忍見她精神錯亂，我猜她是一年級，於是笑著問她：「妳是幾班？」



「七班！」女孩勾著媽媽的臂彎回答，像是鬆了一口氣。



「老師好！」媽媽靦腆的說。



【五】轉移陣地

二弟又回來了，但不久他就因為八點半的家教之約匆匆離去，媽來接棒，四綑麻布袋這時僅剩下一綑，但這小市場也幾乎快成空城了。



「媽，這裡不好賣，我們去ｘ市場賣！」我提議，二話不說，也任性的將草款好坐上機車。去年兩弟同組在這，而我與媽同組就在ｘ市場，有不錯的成績。



15分的機車距離，一到ｘ市場，當我跟媽一走進人群中，連喊都不用喊，人們像餓虎撲羊般圍了上來，才不到五分鐘的光景，就通通賣光了！



【六】完結篇

九點多，終於卸下”賣草小眅”的頭銜，又恢復有氣無力的昏沉，遊魂再度附身。晨間報告完畢，我要去睡回籠覺了！